顾笑笑

*预警：有一点点的......完全不通的讲道理？只是剧情需要，但还是预警一下！
*一点点黑暗？

  你曾穿过举世洪荒
  悄然予我混沌中第一缕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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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“游乐园？”

  濑名泉看了鸣上岚一眼。

  “小司没去过嘛。”鸣上岚对濑名泉微笑。

  “咦，我没......”朱樱司还在懵，被朔间凛月踢了一脚，赶紧改口，“我真的对游、游乐园非常的好奇！麻烦濑名前辈了！”

  “关爱受虐儿童？”濑名泉似笑非笑。

  “是、是的！”朱樱司尝试做出一个天真的表情，“司好想去呢。”

  对不起了，天父；对不起了，我挚爱的天堂。我没有受虐，但为了濑名前辈跟Leader的幸福，只好请您们暂时背一下锅了。

  “去就去。不用问我。”面对他们紧张的表情，濑名泉笑笑，“我也去。放心了？”
 
  另外一人一天使一恶魔相视一眼，赶紧互相拉扯着跑了。濑名泉太敏锐了，鸣上岚他们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。也就是看他们烦恼的苦，假日刚好没什麽事情，顺口应了。

  朱樱司他们要是知道濑名泉的想法，大概冤枉死了，某方面来说他们才算是飞来横祸。

  谁知道才出门一下，回来时就变天了。濑名泉跟月永Leo居然会吵架，让人难以置信！

  一开始也就是看见濑名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。倒没什麽异常，只是比平常更沉默了一些。那天朱樱司也留濑名泉家里，朔间凛月被鸣上岚牵走。而吃饭时间到时，月永Leo的身影没出现，濑名泉也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“不用找他”，这就让朱樱司惊呆了。

  餐後，濑名泉拿了本杂志坐在沙发上翻阅，朱樱司小心翼翼的偷觑他。年轻的医生态度从容，一壶热茶配杂志。却是那一页杂志翻到茶凉也没换页。门口的风铃响，月永Leo走进门来。从濑名泉出去找过一次后，他没有再做过夜不宿归这种事。没有大喊大叫、没有大声抱怨跟唱歌，月永Leo湿淋淋的，垂头丧气的像只小猫。踏进家门时和濑名泉正好对上眼。

  等了一夜的医生移开眼。与之同时，可怜兮兮的天使垂眸。二人视线互相避过。

  朱樱司瞪大了眼，怀疑自己进了异星。

  “饭还热着，微波炉里拿出来就能吃了。”濑名泉语气很是冷静。

  “啊？嗯，谢谢ㄧㄧ”月永Leo无精打采的。

  沉默了一秒。

  “你......”

  “我......”

  同时开口，又同时噤声。二人互看了一眼，濑名泉先移开视线，“电锅里还有汤。”

  “嗯ㄧㄧ好ㄧㄧ”天使怯生生的。

  脚步毫不迟疑的踏进房里，坚定的一往无前似的。结果濑名泉转眼就转进朱樱司房间里，将浴巾扔给他，“出去叫那笨蛋擦乾。”

  朱樱司差点哭出来。这是情侣吵架，央及池鱼......不，是池天使啊。濑名前辈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特权，我碰了会被Leader瞪的。你不要为难我！

  吵架时的家里没有半点温暖。朱樱司吓的当晚打给鸣上岚讨论了整夜。才两天，他们就完全受不了了。偏偏月永Leo跟濑名泉不急，饭照样一起吃、甚至床一起睡，可就是一个垂头丧气、另一个有话不敢说的。相同点就只有同样让人想崩溃。

  “怎麽办、怎麽办！”朱樱司最着急，“凛月前辈，你不紧张吗？别睡了！”

  朔间凛月依然慵慵懒懒。被朱樱司拖着出来开作战会议，他很累。

  “嗯ㄧㄧ情侣吵架的话，”鸣上岚努力思考，“找个地方让他们约会？游乐园？”

  就这样，由一人、一天使、一强制入夥的恶魔组成的“拯救情侣联盟”决定了第一个任务ㄧㄧ带濑名泉跟月永Leo去游乐园吧！

*

  游乐园中十层楼高的摩天轮十分醒目。分发气球的吉祥物兔子圆滚滚的，很得孩子欢心。设有动物园、水族馆的这座儿童他公园处处彩带、气球飘飘，极为童趣的乐园。

  朱樱司大概从走进来开始，就忘了这次的目的是什麽了。

  “好可爱，这是传说中的兔子吗？”朱发的天使抱着触摸区的迷你兔，眼神闪闪发光。

  “哇哈哈哈，灵感都来了！『兔子、秃子』，嗯，这就是新曲子！”月永Leo也是第一次来到。一进来后眼神就没有从五花八门的游乐设施移开过，他瞪大眼跟乳牛四目相对。乳牛转身，尾巴差点拍在橙发的战神脸上。他心有馀悸了一秒，而後大笑。

  “喂，你们也差不多一点。”濑名泉头很痛，“别人要以为我们带两个幼稚园了。”

  他们一人握一个粉红气球，朱樱司还不小心放了手，失落了三秒后又投入布丁屋的怀抱。

  月永Leo试了一下骑马区。他在阳光下挑眉一笑，俐落的一个动作跨坐上马。一身气势，连最暴躁的马都为他臣服，勒马鞭时微眯的眼神专注。口哨跟欢呼声四起，鸣上岚笑着说国王大人真帅气呢。濑名泉嗯了一声，唇角不自觉微勾，在身边人拍手叫好时也跟着拍了手。

  朔间凛月本来睡到了个饮食区的大龟壳座椅上。後来好像发现不好睡，跑去睡小火车上了。又不能扔下不管，他们只好坐着慢悠悠的小火车先游一圈园。中间月永Leo无数次想跳车，都被拦住。到站后为了怕朔间凛月再坐一次，月永Leo扯着他去玩碰碰车。在玩的方面跟经验老道的恶魔比拼实在是错误的选择，下场是全输。

  鸣上岚笑着看跑到广场中央，被熊玩偶拉着跳舞的朱樱司。他们的末子有些不安、动作生涩，唇角却满是灿烂笑意。朔间凛月在旁边拍手，偶尔出声指引他们动作。

  “让人看了心情也变好了吧？”鸣上岚对濑名泉笑，“这时候才感觉的到，他们真的不属於这里。”

  普通人类大概很难因为一个小小的游乐园，就快乐的这麽纯粹极致。从内心散发的满足愉悦，笑容连阳光都要失色。

  不论恶魔或天使，本质都是很单纯的生物啊。

  濑名泉微微一笑，“嗯。还不算太差吧。”

  “呜哇，小心小心小心！要掉下来了！救命！”

  濑名泉反射性回头。反射性拉住月永Leo。这天使拿了四支冰淇淋摇摇晃晃的冲过来，差点和冰淇淋们一起摔个跤。

  月永Leo一时脚步没煞住，冲的过了头，他们距离靠的太近了些。对方的面容和眼睫都入眼。月永Leo偏了一下头，笑了起来。

  濑名泉还没回神过来，月永Leo将冰淇淋塞进他口中。甜腻的香气一下子扩散，月永Leo笑嘻嘻的，“少买一支，我的给你了！Sena！”

  草莓口味也太甜了。濑名泉想抱怨，月永Leo已经风风火火的再冲过去将冰淇淋颁发给他其他的忠心的骑士们。然后回头扯了濑名泉的手也跑进舞台中央。

  “国王大人太过分了，”朔间凛月抗议，“芥末口味的冰淇淋是什麽，我直接呛到了。”

  “我想知道，Leader为什麽会买这种口味的冰淇淋，”朱樱司也苦了脸，“这个好像叫做......苦瓜？”

  “英勇的骑士会勇於面对酸甜苦辣！”这位国王还说的理所当然了，“你们还要锻炼啊！”

  鸣上岚不敢咬他的冰淇淋了。

  “我才不相信，”朱樱司抗议，“给濑名前辈的一定不是苦的！”

  “哈？我还不想呢，太甜ㄧㄧ”

  “Leader你偏心！”朱樱司抗议了，“果然是甜的。”

  “没有，没有☆”月永Leo依然笑的没心没肺，扯过濑名泉的手，凑上来舔一口冰淇淋，大笑着跑开。无视其他人的抗议。

  濑名泉站在原地，不知道要气还是要笑。这群人真不知道几岁了，幼稚的可以。他咬一口快融化的冰。的确甜。草莓的口味又酸又甜。也许太过甜了，不小心就甜进了心底。

  “你可以在天上飞，但不能搭云霄飞车，这是一种笑话？”濑名泉诧异的看着刚从云霄飞车下来，痛苦的想吐的朱樱司。

  “濑名前辈，这太苛刻了。”朱樱司抗议，“我们天使飞行时，并不会三百六十度旋转。”

  “恶魔会。”朔间凛月吃了口爆米花，他完全没受影响，“所以我们不怕~”

  “打断一下，”鸣上岚苦笑，“不去拦着国王大人的话，他就要走上自由落体了。”

  众人一致的变了脸色。

  战神在游乐设施上也很完美的体现了他的战无不胜。从云霄飞车、自由落体到360度旋转，没一个设备能打败强大的国王。他像没事人一样坐完这个换那个，活力百倍精力充沛。苦了跟随的骑士们。

  好不容易说服国王大人放弃刺激类型的游乐设备，鸣上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。

  “好了，可以休息一下了。”鸣上岚微笑。

  “休息？”濑名泉脸色难看的指着面前游乐设施的大门。很大的“鬼屋”两个字。

  朱樱司也变了脸色。

  “不会吧。”鸣上岚愣，“泉你跟小司......”

  “谁会怕这种鬼东西。”

  “仁慈的神会保护我！”

  秒答，看起来不像不怕的样子。鸣上岚愁。朔间凛月耸了耸肩，“小鸣别看我，我不怕哦。我可是恶魔。”意思是，谁吓谁还不一定呢。

  “走吧，我的骑士们！”月永Leo大笑，“踏上征途了！”

  有什麽办法呢？也就舍命陪国王了。

  人间的鬼屋的模式大抵一样。突然掉下来的电灯、冒出来的鬼影、在你身後拍你肩膀的红衣女子......今天这些鬼都受到了挫败。橙发的国王甚至对着妆容可怕的鬼大笑，“你真有趣啊，我好喜欢你！”

  好笑的是挫败的鬼们心灵受创，急需补足信心。都往走在最末的朱樱司那里去了。朱樱司一下子吃了全套的“被鬼追记”，尖叫的很惨。走在最前面的月永Leo放声大笑，最后的朱樱司吓的差点哭出来。反差明显。走在月永Leo身边的濑名泉倒是幸免於难。

  人有时候就是争一口气。中间有分支，他们二人跟朱樱司他们走散。月永Leo在暗门前停下，摸索着怎麽前行。濑名泉手心薄薄一层汗，脸色偏要做不动声色的模样。

  手心一暖，月永Leo握住他的手。

  橙发的国王眨了眨眼笑，“如果有鬼怪要来跟我抢Sena，我会打人的！”

  意思是，怕什麽！你是我的人，我罩着！

  “笨蛋。”濑名泉被他逗笑了。“是是是，我知道。”

  几天的阴霾跟不自在在一笑间化去。也许争吵跟冷战本来就毫无意义。是是是，他当然知道。

  只要你在前方，再多阴影都无所畏惧。我知道。

  解完这个谜题后，大约要出去了。四周的光线一瞬间暗了下来。

  身边传来一声笑声。濑名泉还来不及问，唇上柔软的触感一闪即逝。大门敞开，灯光亮起。月永Leo大笑的跑出去，朱樱司他们已经在原地等待。

  濑名泉愣在原地，他伸手抚了抚唇。抬眼正好对上月永Leo的眼，橙发的天使笑意浅浅，舌尖在唇边舔了一圈，眼神挑釁又勾人。而後转头不看濑名泉，愉快的哼起歌来。

  濑名泉整个人都要红透了。工作人员担心的问“这位客人还好吗？您的脸色很红。”濑名泉急忙对他摆手说不。踏出鬼屋的步伐还有些不稳。朱樱司正哭丧着脸诉说鬼们对他如何锲而不舍。鸣上岚好奇的问泉还好吗，脸好红，有这麽可怕吗？月永Leo哼歌，显然心情很好。而朔间凛月一脸调侃笑意，超烦，那种“我都知道哦”的表情。濑名泉恨恨的想。

*

  他们霸占游乐园的广场，买了速食、垫了野餐布，就这麽的占领这块领土。

  “来说故事吧！”鸣上岚提议。

  “哈？”

  “一个之前玩过的游戏，出四个相关的主题，依照那个主题说一个故事。”鸣上岚兴致勃勃，“不能说出自己抽到的题目。能猜到答案的人就赢了。

  “好啊！呜啾，感觉真有趣啊！”就算让他去扫广场，月永Leo大概都会认为有趣。

  本来想说“我不会”，濑名泉一个视线扫到月永Leo，鬼使神差的说了“好”。

  朱樱司没意见。朔间凛月出乎意料的说好，再说题目给我订，王你们抽签吧。濑名泉奇怪的看了朔间凛月一眼，他依然懒洋洋的看不出情绪起伏。很快的写好签，自己抽了一张后交给他们。
 
 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见题目的时候愣了一下。

  “小熊你......”

  “只是个游戏，小濑别想多了。”朔间凛月微微一笑，赤眸依然深不见底，“第一个故事我来说吧。”

  朔间凛月说的第一个故事与地狱有关。

  天堂为善，地狱为恶。自古不变的真理。当然，有灵识的生物不可能纯粹以恶或是善概括种族。但大方向来说，这个说法不算错误。

  朔间零与其馀堕天使坠落下地狱时，地狱仍是一片荒墟。魔物四走、阴风阵阵，土地无法种植生物，光是清水便一水难求。日夜温差大的令人痛苦，无法治愈的传染病四处扩散。一开始没有人认为智慧生物能在此活下去。这里环境的恶劣程度更胜人间荒漠。

  生存为生物本能。就算也有固守己心的人存在，对大多数生物而言，当危急生死，那些被教育过的规则道德仁义都是虚言，唯有自利才是活下去的根本。穷山出恶徒。地狱这样的一个环境，理所当然养成事不关己和自利主义的民风。朔间零正积极改变现况，可多年积累怎是一朝一夕可以变化的。从大方向来说，说一句“恶魔为恶”也不算冤枉了他们。

  朔间凛月跟在兄长身边，见识过无数令人发指的恶行。手足亲人相残早不是新闻，恶意到极致的杀人手法也已经不能令人惊奇。一开始秩序未定，无规则的世界某方面反应了人性本恶。朔间凛月并不为恶，也说不上善。他围观一切善恶，在红尘纷杂中逐渐清明了一双眼。
 
  “我是个善良的人。”

  有位长着翅膀的惯犯曾这麽说。那时朔间凛月在监狱中眯眼看这个陌生人的档案。挖人心脾、捧心剜骨，专挑少女孩童。这位算得上十恶不赦，被判死刑合情合理。他诉说自己是个善人时周围的人都在笑。朔间凛月眯了眼看他。依然懒散，他斜挑了眉眼，不赞同亦不反驳。这个人是死到临头了吧，说的话可笑至极。若他为善，他手下冤魂何其无辜。

  朔间凛月有些好奇，在死前仍信誓旦旦的人肯定有所求。连死亡都不惧怕的人还能渴求些什麽？但朔间凛月是个懒人。虽然好奇，也是不会动手的。直到处刑的前一天。犯人在牢房中亲手生生将心脏挖出。看看吧，还是红的。犯人在动手前这麽笑着，而後动手。手指插入胸膛，破开的胸膛中看的见仍在跳动的血红的心脏。此举算是惊动了上级，很令人惊奇不是吗？极致的恶人本该无牵无挂、视生死为度外。然惊人之举必有所求，这下连上层人士都掀起了兴趣。

  大神晃牙将查询过的档案扔上桌时脸色很难看。混蛋吸血鬼，你自己处理！瞪了朔间零一眼，魔王的得力助手转身就走。朔间凛月眨了眨眼，抬手翻阅档案，而後也只能跟着沉默。

  无恶不作的罪犯收养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。那些孩子身有恶疾、本来被扔到无人的角落自生自灭。档案中附注了极多申请补助的资料，可刚成立的地狱政府尚且自顾不暇，孩子们的恶疾又过於离奇。除了金钱支助，他没有申请到其馀医疗保障。而後罪犯挖人心脾、捧心剜骨，专挑少女孩童。用以用药。狱中剜心的目的终於昭然。罪犯不惧生死，担忧离去后孩子无人照料，用最激烈的死亡方式引起政府注意。地狱政府若是知道情况，就算绝不可能同样以生人用药，也不会放任无辜的孩童自生自灭。

  这不代表什麽，更不可能因此改变罪犯的恶行。不论何种理由，伤人就是伤人，屈服於暴行只能代表那人选择堕落。若事出有因就该被原谅，九泉之下冤魂何辜？但大神晃牙去到罪犯家中时，孩子们目光期盼，他们说爸爸好久没回来了，好像不见了，哥哥你有他的消息吗？大神晃牙性格直率，当下难受极了，一口气梗在喉头不上也不能下。索性甩了档案给朔间零，挑明他管不了这事。

  他离去前摸了摸孩子们的头。他们说，爸爸是个好人。要是没有他，我们早就死了，希望他能幸福。

  朔间凛月说完这个故事后，全场沉寂。

  “那人不是什麽好东西。”濑名泉淡淡说。

  的确不是。罪犯恶行满载，怎麽会是个好人。可他的恶连同他的好一样，确确实实无法掩盖。他是个坏人，他也做过好事。善恶难以被一言概括，於是听完故事的众人只能沉默。

  月永Leo看了朔间凛月一眼。就一眼，顺着吸血鬼波澜不惊的眼直直剖入那弯弯绕绕的一颗心。朔间凛月颤了一下。月永Leo却是接了话，“嗯ㄧㄧ接下来换我了？”

  橙发国王眼里有纵容。

  第二个故事来自天堂。

  天堂无雾无雨无天气变换。拨动圣器便能起风、转动轮轴就是黑夜；夜晚漫天星空满布星辰、白日时明晃晃的太阳就在白云之上。天堂不比地狱，规则二字刻在石板上。没有天使必须为生机跟存活苦恼，也没有天使能够违背神的旨意。

  天堂的无上至宝是传承几个世纪的命运之轮，书写天下生灵的命数。每个生命在诞下时轮轴上会多一个名字跟序号，生老病死际遇灾祸都被刻於轮上。稍微一翻转就能看见一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命运

  但也有例外。

  天生强大的生物，无法从轮轴中看尽命数。不是没有序号，而是强者的人生随时在改变，瞬息万变，不具灵魂的命轮难以配合。这些人有人才能天生、有人依靠後天淬炼心灵。而这样的人被视为上天的宠儿，被以称号命名。『皇帝』、『王』、『战神』、『魔术师』等等......他们被人们惧怕且崇拜。

  天使为善。他们生来就该温暖人心，是要替神而来爱世人的。大爱无疆、上善若水。从古至今的法则。天使生来就当克制稳重。如天地间一道永不熄灭的光，方能给予人们幸福。

  月永Leo却厌极了天堂。

  他生而为王，力量强横，挡在前方的阻扰并不多。多少人在命轮面前不眠不休企图抓住战神的命格，月永Leo只是笑，笑的张扬自傲。说找吧，如果找的到！愚蠢的人们ㄧㄧ而后被莲巳敬人和鬼龙红郎教训，说月永你别太嚣张了，太对命运不屑一顾小心反噬己身。

  也只是换来月永Leo更傲慢的笑声。

  天堂很大，日子很长。天使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。而大多数日子月永Leo没有事情做ㄧㄧ他是战神，神的代言人只有战争时才将他唤出。其馀时间好吃好喝的供着。这位主别给人添麻烦他们就满意了。兵权？文书？职位？想也知道不可能，谁也没兴趣给一个未爆弹更多爆炸的空间。

  简单来说就是：月永Leo很閒。

  他閒着时会创作、也会望望天看看风景。可天堂的起风黑夜星星移转都有规律，精准到秒。这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，是抹杀灵感的杀手。所以百般聊赖的月永Leo偶尔也跟斋宫宗吵吵架。互相批评彼此的艺术眼光，怒气冲冲的离去。第二天再重复这个行为，直到斋宫宗宣布跟月永Leo不合，栽进演出的研究里一栽就是几百年。

  也许是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太久，月永Leo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。

  当他眯起眼睛时，眼前的人们身边镀上一层颜色。讨人厌的皇帝是金色的、敬人是深红色的、深海奏汰是蓝色的。这些人都是他的同类，也是被神明眷顾的宠儿。跟战神大人不同，想当然尔，他们都很忙。月永Leo不常能够遇到他们。更多时候他看见的是最寻常的天使ㄧㄧ忙忙碌碌，克制守己，视规则为真理。

  他们是白色与黑色的。还有模模糊糊的灰色。月永Leo尝试与他们谈天，他说风起时白云的飘移、说音乐的令人惊奇、说每个人微笑起来时眼角折射的色彩ㄧㄧ那是什麽？这些人问他。他们茫茫然的摇头，并不懂。然后他们急匆匆的走向下一个路口，没有想要搞懂过。

  月永Leo笑不出来了。

  时间太长。月永Leo从来无惧沙场征战，却会在眯眼时在心底战栗。他想，他们还活着。可是他们却像死了。这些人依然每日固执的守着守则ㄧㄧ大爱无疆，上善若水。月永Leo有时候想笑，他想问他们，这几个字的意义是什麽，你们懂吗？最后他没有问出口，问不问皆没有意义。而时间太长、天堂太高，所谓净土大概也能将人逼疯。

  既然都要疯了，那当然要玩的更尽兴。月永Leo天不怕，整个天堂无所不能前行。唯有圣殿被防的紧密。红月的人把守在门外，他要进入也是有困难。他只晓得几世纪以前命轮没有被看的这麽严格。而後发生了什麽？好像是人间的几场战争？忘了。但似乎在之後这轮就被看管起来。如果月永Leo注定要成为疯子，那起码在这之前让他死心ㄧㄧ走遍每一个角落，不放弃任何希望。才能让他相信，这偌大天堂真的没有他能够令他动容的风景。

  他缩紧了翅膀窝在圣殿的角落，从远处听看守命轮的天使们讨论。

  “让他死去吧，他活到30岁时会之造成一场火灾。”

  “好，就这样，那这个女孩呢？”

  月永Leo错愕当场。

  “她的人生真的太苦了，给她一个伴侣？她本来一生无伴。”

  “嗯，就照着这样来。”

  天使指尖拨动命轮，代表女孩的名字的轮子转动，上面的字迹逐渐改变。他再次伸手，拨动男子的命数。在三十岁死去。

  月永Leo来不及阻止。轮盘已重写命格。他只觉脑子一热。回过神时他把两位天使被他踩在地上，战神质问的声线几乎狂暴，“你们定他人生死？”

  战神的怒火不是凡人能承担，两位天使吓的差点无法言语。他们支支吾吾的说这是必要的ㄧㄧ曾经他们放任人类命数自转，人类史走向无数分支和灾难。特洛伊战争、十字军东征ㄧㄧ每一场战争跟饥荒都死去无数无辜人们。他们向天使祷告，天使无法拯救他们。二位天使信誓旦旦的说命理早就该被掌握，一切本来就该有一定的规则，才能确保最多数人的利益ㄧㄧ

  为了更多人能够被拯救，一时的牺牲算的了什麽。

  ㄧㄧ但那位三十岁就死去的人类呢？

  他们摇头，眼里惋惜而慈悲。这也是没办法的。他们说。

  月永Leo诉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语气浸了寒意。

  “在他们眼里，他们为善。”

  又是一个令Knights众人沉默的故事。

  “小凛月，我猜猜看？”鸣上岚打破沉寂，“这两张字条的『题目』是相对的？”

  “嗯......是哦。”

  “凛月前辈的题目是......”朱樱司犹豫开口，“不，不是恶......是『善』？”

  “国王大人的是『恶』吧。”濑名泉接话。

  他们互相对视，都有些哑口。

  这两个故事，善非善，恶非恶。善意包裹在赤裸裸的恶意下，恶意又被抹上善意的蜜糖。就像一开始的命题ㄧㄧ

  天堂与天使为善；地狱与恶魔为恶。

  是是非非，混沌不清。或许本就没有答案。

  听完这两个故事，气氛有些凝滞。说故事的二人却不说话了，都若有所思，连平常吵吵闹闹的月永Leo都沉默了起来。

  “小司，换你吧，”鸣上岚想要调节气氛。

  “咦，我吗？”朱樱司眨了眨眼。然后做出了让人不解的行为ㄧㄧ他看了濑名泉一眼，抖了一下，躲到月永Leo身後，“濑名前辈，我说故事的时候请不要打我，更不要捏我脸颊！”

  “哦。”濑名泉笑了一下，“那你可以不用说了。”

  “泉不能这麽耍赖哦，这样的男人就不帅气了。”

  “Sena！太小气了！要勇於面对跟自己有关的事！”

  朱樱司没说话，他躲在月永leo身後祈祷。似乎要冒着非常大的风险说才能开口，他脸都吓白了。但勇敢的骑士仍然握紧了拳头，开始进行危险的冒险。

  “我去濑名前辈的诊所时看到过一副画......”

  “朱樱司！”濑名泉瞬间就炸了。

  “泉，冷静！”

  “小濑，要当个有风度的男孩子哦。”

  濑名泉伸手就要将躲在月永Leo身後的朱樱司抓出来。月永Leo偏头，十分不解现在情况。但身後的末子簌簌发抖，濑名泉扑上来抓人的表情又太可怕，月永Leo反射性也抖了一下，直接把翅膀放了出来。濑名泉差点扑在上面，瞬间止步。 

  朱樱司趁着空档一口气说完，“我的主题是『生』。那副图画画的很好看，听说是濑名前辈亲手画的。护士姊姊们说这是濑名前辈的初恋情人，他从一开始工作时诊间就挂着这副画了。我真的想不到其他故事了，但濑名前辈的这件事让我觉得，虽然濑名前辈现在长大了，但画里的人也一直活在他心里。也是一种『生』。”

  ㄧㄧ与其说是朱樱司想说这个故事，倒不如说是他想坑濑名泉。

  朔间凛月悠悠的补刀，“画是不是天使的样子？” 

  鸣上岚笑嘻嘻的，“橙色头发跟碧眼？”

  月永Leo瞪大了眼。转头看濑名泉，“Sena，你......”

  濑名泉一语不发，表情看起来想从桥上跳下去。

  朱樱司他们三个交流了一下眼神：“拯救情侣联盟”第二步十分顺利！

*

  被这麽一闹，故事当然说不下去了ㄧㄧ差点成为凶杀案现场，还说什麽故事？鸣上岚只好说，没说完的故事先欠着，有机会再说完。烟火秀要开始了我们先走吧ㄧㄧ顺便转移话题，拯救差点有生命危险的朱樱司。

  濑名泉跟月永Leo被堵在第一个摩天轮车箱外时，濑名泉已经连气都懒得跟他们气了。
 
  “那就麻烦国王大人跟小濑一个包厢了，好可惜，这里限乘三个人以内呢。”

  濑名泉白眼也懒得翻了。鸣上岚这是当他是瞎子，看不见车厢上明晃晃“限乘六位”的大字。

 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閒心当红娘。

  没搭过摩天轮的橙发天使好奇的东摸摸车厢、西碰碰把手。濑名泉叹一口气，握住他的手将月永Leo带上车厢。

  “这里。”濑名泉无奈，“起来。别趴在玻璃上，很脏。”

  月永Leo被他拉着手，眨了眨眼，笑了起来。他伸了个懒腰，“Sena不生气了，真好啊！”

  “我没生气。”濑名泉想，我怎麽可能跟你发火，“跟笨蛋生气是白费力气。”

  摩天轮的车厢缓缓移动。外面灯火绚烂，夜晚的游乐园沐浴在色彩多样的灯光下，一眼望去好看极了。

  相视而对。微风从缝隙钻入，吹动他们发梢眉心。月永Leo拉起濑名泉的手，贴上自己的面颊，“对不起。”

  濑名泉双眼微睁。脸颊的温度从手背传来，月永Leo用碧水寒玉般的眼眸柔柔软软的看着他，“对不起，Sena，让你难过了。”

  “不，是我......”说到一半自己也有些难堪，濑名泉苦笑，“这次是我傻了。”

  说到底也就是两个笨蛋，因为关心则乱而闹的矛盾。

  “我......”濑名泉艰难的说出话语，他向来不习惯表露心迹，“该死，要怎麽说......”

  简直想要自暴自弃了。他一手牵着月永Leo的手，另一只手绕过他身形，按在他身侧。稍微居高临下的姿势，姿势亲密的令人错觉他们正准备接吻。濑名泉眼神在月永Leo翅膀上逡巡。被羽毛掩盖住，但他知道伤口即使不再流血，依然狰狞。月永Leo一动也不敢动，睁着眼看他。濑名泉想，跟月永Leo吵架他真是疯了，自己大概是疼疯了ㄧㄧ凝视月永Leo的伤口时，濑名泉心口也像割了一道口子，泊泊流着血。伤口大概不只在羽毛上。

  他吻上月永Leo的翅膀。

  风水轮流转，这下轮到百无禁忌的天使整只都涨红，手足无措支支吾吾指着他。

  濑名泉忍不住笑了。

  “吓我一跳，Sena太厉害了，心脏差点跳出来！”月永Leo抚上胸口。他用拉长的绵软的声调开口，“对不起啦ㄧㄧ那些东西，嗯。就是阵里留下的那些东西，有时候我克制不住......不是故意要骂Sena的。”

  “很难受？”濑名泉凝视他。

  “不会，就是偶尔......”橙发的国王大人也笑起来，“看到Sena、看到我的Knights就好了！”

  “辛苦了。”

  月永Leo又手足无措了。他差点要去摸濑名泉的额头ㄧㄧ发烧了吗，这个是真的Sena吗！他习惯濑名泉唠唠叨叨的念他、习惯濑名泉嘴里嫌弃但动作温柔的帮他搞定事情。他还不习惯濑名泉直白的看着他，眼眸里情绪柔软疼惜。毕竟从来没有人会怜惜高高在上骄傲无双的战神。
 
  月永Leo突然又觉得可以开口说些什麽了，“我只是，有时候很疑惑......我知道我输了，不是输在力量，是我还找不到答案！不想问你们ㄧㄧ因为很难受，接触我的问题、我的情绪都会难受。我......不敢。”

  濑名泉嗤笑，“出息呢。”

  月永Leo不满瞪他。

  濑名泉挑眉，“那时候指着我骂的，非常烦人的国王大人消失了？”

  “啊......”月永Leo眨了眨眼，“Sena果然记得！我以为还太小呢。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。”

  “怎麽可能，我又不是你。”
 
  “Sena，我想看画！我想看你画我！”

  “......”濑名泉开始觉得自己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。

  还好月永Leo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缠，“Sena是因为认出我了，才把我捡回来吗？”

  “不是。遇到你那时候我才十岁，都过了十几年了，一开始没认出来。”他说，“但总不能扔着不管吧。”

  没说出口的是ㄧㄧ我从来没可能扔下你。

  “捡到我很麻烦的。”

  “我很有感触。”

  “不是，”橙发天使偏头看他，眼里闪着熠熠的光，“选择成为我的骑士，被我所选择ㄧㄧ我就不会放手了。就算是荆棘满布的道路，也得陪我走过去哦？”

  “无所谓。”
 
  濑名泉淡然。

  “大不了也就是战死吧。”

  月永Leo有些不敢置信。他愣在当场。濑名泉却是微微一笑，眉眼都带上了春风般的暖意。

  “就当作是还你那一道光。”
 
*

  那是年幼的年岁，尚懵懂幼小的银发少年。

 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被淬炼成一柄无坚不摧的剑，亦没有断然自信的心性。孩子的世界充满未知，未来是个遥不可及的可怕的词汇。

  忘了是为了什麽原因。或许是被父母骂了一场、可能是一次没考好的试，银发少年在雨天冲出家门。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，车水马龙的道路令人无措。年幼的骑士在十字路口失去方向，脚步停留在路口中央。

  货车朝他撞来时他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，连移开脚步都无法。骑车的鸣笛声响彻，路人的惊叫穿透耳膜。濑名泉脑中一片空白，下一秒落入温暖的怀抱。橙色的发丝落入眼簾。夕阳的颜色。

  “你是笨蛋吗？”

  拉着他的人语气差劲，一点也不温柔。濑名泉惊觉他竟然已经不在路口，而是到了罕无人烟的地方ㄧㄧ空中。拍打羽翼的声音就在耳边，声音很好听的、长翅膀的天使没耐心极了，“笨蛋，人间的孩子太笨了！又是什麽理由？恋爱、课业、被老师骂了？啊啊，太愚蠢了！”

  劈哩啪啦就扔了一串话，尚年幼的濑名泉愣在当场，来不及说我没要寻死。而这个长着翅膀的人骂的很凶，环抱他的手却抓的很紧。这人的怀抱很温暖。

  “啊啊，雨停了，没有彩虹。好不容易偷跑下来，这次又看不到了！”

  橙发的天使自说自话。濑名泉抬头往上看，只看见他有一双翠玉宝石般的眼眸。橙发色泽鲜明，整个人镀在浅的金光里，阴云的雨天也不能令他的光芒减少一丝一毫。

  “小鬼，我告诉你！”月永Leo指着天边，“人间的彩虹、黄昏、微风，有一天我都会看到。还有更远的地方ㄧㄧ”

  “啊？”

  “如果天堂上面还有风景，一定很美啊。”他看着天空笑，“要往更远更高的地方飞去ㄧㄧ不论天上或地下，我都会看到更远的风景！”

  那是濑名泉第一次看到这麽耀眼的光。

  大雨已歇。阳光从云层中逐渐透出，但再怎麽明亮的阳光都不如身侧的人的一个笑容ㄧㄧ月永Leo说“要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”时，眼中的光芒恰如星辰闪耀。挥翅时羽翼上的水滴在空气中反射出亮光。几乎明亮的令人刺目。

  ㄧㄧ要往更远更高的地方飞去。

  那时他们尚不相识，只有一面之缘。可那句话就这麽在濑名泉心中扎了根，一天天长成了参天大树。

  要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而去。人不能驻足於原地、满足於坐井观天的视野。那时濑名泉看着天逐渐变亮。橙发天使指着天空，无惧无畏的诉说梦想。他想，这就是光吧。既然有人曾坚定如斯，他又怎麽能裹足不前。那时的濑名泉与月永Leo素不相识，月永Leo种下的火苗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，经久不息茁壮成百折不挠的信念。

  命运纷纷扰扰。缘分的线跨越时间空间，在天上的战神与人间的医生之间串起因果。

  月永Leo穿过阴云、雨水和人潮，予他混沌中第一缕光。

  然后在十多年后的下雨天，他捡到橙发的天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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吵架是为了甜跟约会，我怎麽舍得虐他们嘛！
提早庆生把昨天的二更拖过去了，对不起对不起。不过生日更文也算有始有终一下？这篇真的好难写啊......
进度差不多了，也快到收尾了。计画里算是能休息一阵子。接下来一段时间内，就算有掉落也不是这篇文啦。
如果有追到现在的姑娘，求个评论？表白等文的姑娘，生日看到催更心情超级好！
先暂别一段时间了，谢谢一路相伴。也希望你们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