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笑笑

喊我笑笑就好啦。
•Es杂食主狮心,泉Leo泉无差!喜欢Knights
•诡秘伦克伦都可,不洁癖,可爱的cp都喜欢

不介意连续点心!会认为是喜欢我的文,很开心2333谢谢喜欢!

【Leo泉】追光者 (中)

*追光者
*我没有更完,辩解,我字数爆了,这篇有1w6我没有偷懒......!
*第一篇是音乐文,对不起这篇中变成追忆4二写+黑道文了



  濑名泉後来知道了月永Leo是用什麽理由进学校,可惜那场合真的有点丢人。

  “我是凛月的家长,你们不能赶我走!”

  在教室办公室,一个姓月永的指着一个姓朔间的,极力表明他是他家长,这实在是件愚蠢至极的事情。

  偏偏这二人脑子好像没长好似的。

  “嗯嗯,王很好,会帮我买饮料,是家长哦。”

  濑名泉从老师铁青的脸色判断出,对方认定这二人就是一对傻子,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傻子对话。

  无事不登三宝殿,月永Leo天天来学校,自然不是来蹭琴弹的。更不可能是感应到他们之间的缘分,特别过来与濑名泉来场知音邂逅 。虽然月永Leo的出现对濑名泉而言,的确有些宿命的成分在。他还是理得清的。

  濑名泉问了几次,月永Leo支支吾吾,他也就不问了。他有预感,这是月永Leo不想让他触碰的领域了。

  至於小熊,傻子才看不出他认识月永Leo。事实上,濑名泉还对朔间凛月使唤月永Leo成习惯的举止感到不满,整天睡、睡醒吃,他还能更懒散一些吗?月永Leo居然惯着他?

  不满归不满,濑名泉懒得管,反正这与他无关。他与月永Leo的联系早已不需要依靠钢琴教室。

  ......但他没有想到,月永Leo跟朔间凛月的理由烂到这种程度。

  “朔间凛月同学的监护人是朔间零先生,与月永先生您......”

  “我跟笨蛋兄长才没有关系呢。”

  “哦哦哦,对,是零!零让我来找凛月的!我是吸血鬼的家仆!”

  才在办公室前顿了一会,月永Leo的理由已经进化到更匪夷所思的地步了。濑名泉猜测老师下一步就是打电话报警。

  真是愚蠢的惨不忍睹。

  “小熊,拉着我的陪练当家仆,你很厉害啊?”

  濑名泉王子殿下踏进办公室,一句话惊了众人。

  月永Leo那个蠢货差不多把“我是陪练???”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。

  幸好朔间凛月的反应很快,“小濑那时候还没过来,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,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嘛。”

  “那现在我来了,可以把我的人还我了吗?”

  “呼呼,小气的小濑,想要独占国王大人呢~”

  濑名泉简直想扑过去掐死这只熊。

  明显都是睁眼说瞎话,但问题人物朔间凛月与钢琴王子的信用明显不同,对濑名泉的话,老师即使存疑,也会强迫自己有几分信任。以濑名泉的家世背景和目标,多个陪练并不奇怪,老师承担不起因自己拦人而让濑名泉落榜的可能性。

  濑名泉脸不红气不喘,“抱歉老师,给您添了麻烦,练习时间差不多到了,我把我的陪练带走练习与教训,方便吗?”

  “方便、方便!去吧,同学,回头记得让月永先生填入校申请表。”

  走出教室,濑名泉的礼貌的笑容瞬间褪下。他没好气的要抱怨,月永Leo对他灿然一笑,“嗯,我是Sena的人了!”

  心跳在那一刻加速。

  虽说是陪练,大多数的时间不见月永永Leo身影。他将公事包随手扔给濑名泉,风风火火的跑出去。这时候濑名泉不会拦他,敏锐的学生能够辨认国王的眼神,踏出门、走进校园的不是愚蠢的作曲家月永Leo,而是他认识却又不熟悉的、拥有锐利眼神的国王。

  有次公事包稍微没关紧,濑名泉帮忙拉上拉炼时不小心窥见了包中事物。

  如果他没看错,那是枪。他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是假枪,居然能够进校园,想必老师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如此大胆,竟敢带枪进来。

  胆子可真不小,竟然交给濑名泉了,也不怕他报警。

  月永Leo也问过濑名泉一些事,“Sena,最近有什麽同学不对劲吗?比如说精神萎靡,或是过度兴奋?”

  “......不知道。”

  “或是有人突然有了很多的金钱支出吗?”

  “不知道。”

  月永Leo瞪大眼,“一点点都没有?”

  濑名泉怒,“我说我不知道,你聋了吗!”

  月永Leo对被吼这件事不以为意,他搂住濑名泉肩膀大笑,“好可怜啊,Sena,不被别人喜欢呢!没关系,我爱你哦,不要哭啊!”

  濑名泉推开他冷笑,“真不巧,我讨厌你。”

  月永Leo说话毫不顾忌,一天可以对无数人说一百次爱。每次他对濑名泉说爱,濑名泉便会冷淡地补一句,“哦,我不爱你。”

  月永Leo就会缠着他,要他说一句也喜欢。

  濑名泉知道自己的心思。每次月永Leo随意谈爱时,他的心情都极其不好。这家伙懂什麽,这种没有重量、轻飘飘的、对谁都可以说的爱,他才不稀罕。可惜濑名泉就算气的快咬断了牙,月永Leo依然无知无觉。

  他算是看清了,这家伙的敏锐跟精明都是时灵时不灵,看命。

  放学,他待在音乐教室等待月永Leo与朔间凛月回来。自从月永Leo出现後,他也不搭家里的车了,虽然月永Leo的车又破又小,胜在自在。他随时可以让车主把车停下,然後踩他一脚。

  有人鬼鬼祟祟地的在门外探头。是同年龄的学生。

  濑名泉皱了眉,他回身将月永Leo的公事包拉到身边,“是谁,出来说话。”

  低眉顺目的学生於是站了出来,他对濑名泉乾笑,“是濑名同学啊?哈哈,真巧。”

  濑名泉冷眼以对。

  有些尴尬,但学生明显是善於交际的类型,他递给濑名泉一杯饮料,“是这样的,我们班上在研究园游会的食物,想请濑名同学喝喝看。”

  濑名泉几乎难以置信。

  他手里握着那杯饮料,回头看学生,一字一顿,快要忍不住满心怒气,“你都是这麽传播这玩意的?”
 
  “濑名!”

  月永Leo急切的声音传来,同学慌忙要往外跑,被濑名泉绊了一脚。濑名泉制住他的行动,动作流畅的从月永Leo的公事包里拿出手枪,他不开膛,枪只要抵在那人的太阳穴就足够吓懵他了。

  正推门,急切的要来英雄救美的月永Leo与濑名泉视线对上,气氛凝滞了一瞬。

  月永Leo握住濑名泉的手腕,濑名泉枪没拿稳,枪枝落地,被月永Leo踢远。看向撒在地上的饮料,他一下子懂了发生什麽事。面容阴沉了下来,他踩上学生的背,学生一声哀嚎,月永Leo语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怒火,“你想做什麽?”
 
  “我、我没有!你是谁,你们怎麽有枪,放开我!”

  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。你刚刚想给Sena什麽东西?”

  月永Leo一身气势不再掩饰,话语中带着腾腾杀气,他举起拳头就要落下。

  濑名泉拉住他的手。

  月永Leo眨了眨眼,看向濑名泉时有些茫然。感受到手心的温度,他眼底的暴风雨渐渐散去,又露出那抹丝濑名泉熟悉的、澄澈的碧。濑名泉握着他的手去碰自己心口,对他摇了摇头,“不用,我没事。你感受到了吧?”

  月永Leo怔怔地点头,神色终於又恢复了清明。他将那人绑了,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人。濑名泉看了眼自己手心,连他自己都怀疑,他为什麽会有勇气在那时握住月永Leo的手。

  那一刻月永Leo是动了杀心的。

  濑名泉不知道月永Leo经历过什麽,但他敏锐的察觉,月永Leo这个人彷佛能够分割成两个部分。

  一个是天真愚蠢,以善意看人,活泼吵闹的白痴。

  一个是隐约泛着冷,霸道傲慢的暗夜国王。对重视的事物说一不二,不允许自己领地受到任何侵扰。

  即使月永leo一般用第一个面目面对濑名泉,他也从不对濑名泉掩饰另一个自己。濑名泉几乎可以确定,月永Leo是个疯子,骨子里就带着疯狂的戾气,这些狂暴危险的情绪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、触及些什麽时发作。那时的月永Leo就是令人惧怕的暴君。

  ——除了自己。他可不会怕月永Leo,不论哪个面目的笨蛋都是笨蛋,在他眼里没什麽差别。

  他摊开掌心,适才拉住月永Leo的手心仍有他的馀温,濑名泉笑了笑。

  也没什麽可怕的,不论何时,月永Leo都不会伤害他。

 

  “事情是这样的。小濑这麽聪明,应该已经猜到啦。”坐在高椅上,朔间凛月摇晃双腿,红眼吸血鬼态度总是閒适,“我跟王呢......嗯嗯,虽然王坚持不要说,但是小濑也知道了吧,我们是一些、嗯,活在黑夜里的人。”

  “黑社会就黑社会,别说的好像吸血鬼似的。”濑名泉嘲讽。

  月永Leo坐在墙角,面对墙壁,似乎想装死。濑名泉懒得理他。
 
  “虽然我们做过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,但是还不至於变成垃圾跟杂碎。不该卖的东西组织是严格禁止的,王很严格哦,只要被发现私卖......碰!”

  “凛月!”月永Leo急切的打断朔间凛月。

  “闭嘴,面你的壁!”濑名泉吼他。

  他有时候真受不了月永Leo。他彷佛把濑名泉当成三岁小孩,或是什麽玻璃娃娃,婆婆妈妈的想要隐瞒一切黑暗与隐蔽的事物。月永Leo很幼稚,但濑名泉不会傻到认为他真的是个不成熟的高中生。事实上,月永Leo对濑名泉总是包容而保护的。带着一丝大人对孩子的宽裕,有着想要替他遮避一切风雨的自大。濑名泉不是不恼火,他不认为自己是什麽脆弱幼小的家伙。也不知道月永Leo发了什麽神经,有了这麽大的误解。

  濑名泉总觉得月永Leo对自己的心态很特别,好像他是什麽乾净纯粹不能染尘的存在似的。

  这很矛盾。

  濑名泉隐约感觉,自己享受着月永Leo对他的格外包容和照顾。暗夜的暴君虽然看起来温和好相处,但也并不是什麽底线宽松的家伙。可月永Leo对他明显是偏爱的,他任由他予取予求,并且从不索取回报。月永Leo心中有座谁也进不去的高塔,但只要濑名泉要,他就为他开窗,这是一扇只为他而开的窗。

  但另外一个层面上,濑名泉又烦极了月永Leo对他的过度保护。被人隐瞒固然烦人,但他也不是什麽热爱窥探他人隐私的人。让他烦躁的不是被隐瞒本身,而是月永Leo无形划出的那道边界鲜明的线。这些事月永Leo可以去做,可濑名泉最好连衣角都不要碰到。月永Leo无形之间透露的讯息让濑名泉焦躁极了,他隐约有预感,哪怕他们亲密无间、日夜相对,月永Leo心中仍有一块他触不及、摸不到的区域,经年封锁,连窥伺的机会都不给予濑名泉。

  这样的认知让濑名泉觉得,他或许穷极一生,都攀不上月永Leo心中的塔。

  他竟然会害怕。

  为什麽?因为他们差了七岁,他赶不上月永Leo的青春?

  “虽然禁止了,但是为了钱,不怕死的人还是不少哦。对於那些依赖我们组织的管道接触卖家、背着我们私下贩卖的叛徒,我们也很难全部查清楚。但是叛徒就是叛徒,是一定要清理的,违背了组织规定的人一定要解决掉的。”朔间凛月对他们之间的互动做出了惹人烦的笑,继续道,“本来这些事情也不归我们管,王嫌麻烦,更喜欢弹弹吉他写写曲子......但是这次收到的密报里,情节太恶劣了,我跟王都觉得踩到底线了,一定要亲手管一管。刚好就在我们这间学校里,我们就亲自过来调查啦。”

  “不可饶恕。”月永Leo说,眼里一片冷厉的寒,“在高中里卖毒,一群死了活该的杂碎。”

  “Leo君,你对学生跟学校有什麽执着?”濑名泉反问。

  月永Leo一下子清醒过来,露出了愚蠢至极的慌张神情,他甚至跟朔间凛月使眼色求助了,“啊啊,没有没有!Sena你什麽都没有听到!”

  蠢到不能直视。

  “哦。”濑名泉笑了笑,“好,什麽事也没有,我大概是聋子跟瞎子。”

  “Sena,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
  朔间凛月看了一眼打情骂俏(他眼里)的二人,觉得更想睡了,这简直是折磨老人家。

  那天离去前,月永Leo去开车,朔间凛月懒洋洋的摊在楼梯上,对濑名泉招招手。

  “干嘛?”濑名泉没好气。

  “小濑很想知道吧,关於国王大人的事情。”

  “......”

  “嗯嗯,偷偷给小濑一个提示。人为什麽会对素不相似的事物执着、甚至於想要守护呢?也许是因为那是他曾经向往、但是失去的东西。”朔间凛月说,“也有人看到别人拥有了,自己没有,就想要伤害......但那种人绝对不是我们的王大人。虽然我们手上都不乾净,但他还是个心向阳光的、温柔的人哦。”

  “小熊,你想说什麽?”濑名泉感到烦躁。

  朔间凛月扔了个皮夹给濑名泉,“王不小心掉了的。打开看一眼,小濑就知道了。小濑不是很想知道吗?打开吧。”
 
  当月永leo开车过来,他看见濑名泉瞪视着朔间凛月,而朔间凛月还是一副万事都在意料中的悠远笑意,二人正气氛怪异的对峙着。他疑惑。询问濑名泉,他只冷笑。
 
  “小熊当吸血鬼真是屈才了,他应该当魔鬼才对。”

  察觉人心,并诱惑人投入深渊的魔鬼。

  魔鬼准确的看透了濑名泉的执念,终於将他心中压抑的渴望掀上了台面。濑名泉无法抗拒,他选择面对。


  月永Leo收拾钢琴架上的乐谱。

  在遇到濑名泉之前,他很久没有碰过古典乐了。不同於濑名泉,他从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练习对这些乐曲产生排斥。只要是音乐,在他指尖下都能被赋予新的意义。即使工作与音乐无关的现在,他仍然热爱音乐。

  毕竟他是个天才啊。

  哪怕生生被折翼,再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演出,也没有人有资格夺走他的光环。

  所以他喜欢濑名泉,一眼就喜欢。

  “Leo君。”

  濑名泉唤他。

  这孩子喜欢喊他名字,执着平辈的相处。自己偶尔纠正一下,还会调笑让濑名泉喊他哥哥,当然结果是被冷言以对了。

  虽然相处上以平辈相对,但在月永Leo眼里,濑名泉的确还是个孩子。

  眼里有光,不曾接触人情残酷,心中有梦的孩子。应该被放在玻璃屋子里夸赞珍惜,半点也不该碰触死亡跟灯红酒绿。他爱极了濑名泉一往无前、认为伸手就能握住全世界的傲气。这只有未曾摔落过的人才能拥有,他知道这多麽珍贵。

  他庆幸他比濑名泉大了七年。走过那些路,於是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能够保护他。

  月永leo回头。落地窗没有拉上窗簾,濑名泉站在夕阳馀光里定定看着他,馀晖照亮他的身影。

  濑名泉翻开皮夹,皮夹中摆放着有年代的照片。橙发的少年搂着橙发碧眼的少女笑得灿烂,他眼角带笑,傲气十足,眼里有光。他举着通知书,知名音乐学院的录取单字迹清晰。耳边似乎能听见少年大笑的声音,凝聚了整个夏天的暖意,那是一个不知忧愁的快乐少年。眼里还没有月永Leo後来即时在大笑时,也掩藏在最深处的阴霾。

  七年。

  正是七年前。那一年的月永Leo正要毕业,意气风发。

  原来他曾经和濑名泉追求同一所学校,渴望与音乐相伴一生。他足够优秀,或许还比濑名泉更优秀一些,他已经把录取通知书握在手上、也该将他梦想的未来握在手上才是。

  如果一切没有戛然而止。

  “还我。”月永Leo伸手。他脸上没有笑了。

  濑名泉将皮夹抛给他,他们都知道来不及了。

  “月永Leo,你在看着谁。”濑名泉定定看着他,“看着我的时候,你透过我在看着谁?七年前的自己?”

  “不不不,Sena,不是这样的。”月永Leo怔了下,他笑了起来,“我怎麽会透过你看着别人?Sena就是Sena,独一无二。我喜欢你,我想保护你,都是因为你是你,因为是最好看的Sena。谁都不可能替代。七年前的我?我都要忘记了,太久了,而我们都已经往前走了,不是吗?”
 
  “那麽,”濑名泉垂眸,“你在遗憾什麽,为什麽还留着这张照片?Leo君,七年了。”

  月永Leo又怔住了。

  这些事情尘封於回忆深处。前尘已逝,月永Leo不爱回头回想。即使梦碎,他仍能弹琴,仍在作曲,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,他依然在实现自己的梦。

  那麽,他遗憾什麽?

  “不遗憾是不可能的。”月永Leo说,接着他看向濑名泉,神情居然温柔,“所以,Sena千万不要跟我一样遗憾啊。”
 
  月永Leo对濑名泉伸手。濑名泉顿了顿,握住他的手,被月永Leo一把拉上窗台。黄昏的风带着凉意,他们并肩坐在窗台上,任风吹拂身侧,让他们彼此的发丝交缠。濑名泉专注了神情,听月永Leo轻描淡写的诉说七年前的故事。

  那些他未能够参与的,属於月永Leo的青春。

  天才天生就是自带光环的。

  月永leo笑言,自己没有Sena努力,可濑名泉依然能够想像七年前的月永Leo,大概是比自己更耀眼一点的。在看了照片後,濑名泉搜了月永Leo的名字,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,但仍有报导遗迹描述高中生天才作曲家的故事。照片里的月永Leo一脸傻笑,抱着一只猫,回眸间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。他的曲子人人夸赞,他的演奏令世人震惊,他是学校里最明亮的一颗星,自信的诉说他定要踏入梦想的大学。

  他拥有与濑名泉一样的梦想。

  想必世界上的音乐家梦想都是一样的。能够与音乐相伴一生,就是人生幸事。

  月永leo甚至比濑名泉走的更快一点。他的高名气和优秀作品让大学破格先行录取了他,在濑名泉仍为成绩和演奏苦恼的十七岁,他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单。

  ——如果没有那场祸事。

  月永Leo笑道,太过天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。

  十七岁的月永Leo是什麽模样,他没有明说,但濑名泉想像的出来。既目中无人又天真纯粹,将每个人视为朋友,敏感又粗神经,对世界带着全然的善意,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面对真实,

  於是从云端摔落。

  一起创作的同伴拿出了底稿,告诉全世界,月永Leo抄袭他的曲子。相像的音轨、对方的创作思路和笔记、信誓旦旦又演技满分的控诉,一切打的月永Leo措手不及。

  对私人领域从不设防,令他失去真正的底稿。至於创作思路?月永Leo作曲时常一时兴起而作,要他诉说创作心路,他根本做不到。他无力辩驳。

  抄袭是文艺界的重罪。或许不能毁灭一个名家,摧毁一个无名无势的高中生倒是足够。

  偷他曲子的小偷拿着他的曲子,代替他成为了大学的学生,踏碎了他的梦想。

  比起现实的残忍,世界观的崩毁更让人绝望。月永Leo度过了一阵子无助绝望的日子。所有写过的曲子都被拿出来拆解质疑、连梦想本身都不被信任。灵魂与热爱皆被恶意揣度,这对当时纯粹的梦想家而言是一个世界的崩毁。但若是让月永Leo回想,他会认为自己不该这麽容易崩坏。以他的强大,他该要握起剑、拿起盾,为些什麽战斗才是。若是那是他的生命中还有光。

  若是他的生命里有光啊,该有多好啊。
 
  他回头才发现,现实的打击固然沉重,最可怕的是心目中阳光灿烂的世界被黑暗笼罩的那一刻。他觉得全世界都是可怕冷漠的人们,他们厌恶他、排斥他,自私又怠惰。若是同伴仍然尊重音乐,月永Leo或许不会如此绝望,可那位卑鄙的小偷拿着他的曲子,得意扬扬的宣示自己的成功。月永Leo几乎是茫然的,你不喜欢音乐吗?不是喜欢,你为什麽要进学校?你既然不爱,为什麽要夺走我的最爱?他问。对方却是更加愤怒。

  小偷说,他厌恶月永Leo的自以为是。梦想、光环、能力,分明什麽都拥有,月永Leo却仍是一副天真的模样,彷佛对他人汲汲追求的事物都不屑一顾,眼里唯有音乐。乾净的让人厌恶。

  月永Leo想,那时他大概是渴望光的。

  他急切的想要寻找些什麽,他想找一个人,作为他的支点,让他为他拼命征战。不喜欢他也没关系、傲慢也无所谓,他需要寻找一个认真、努力、坚持,如同不会折断的剑一般的人。好让他相信世界上仍有人美丽如晨曦,令他能够再次爱上这个世界。他不介意光不属於他,可他渴望见到光。

  很可惜,他没有找到。

  那一段崩溃的时期终究会结束,月永Leo走过地狱,终於明白了。

  如果找不到属於他的光,那就用黑暗捍卫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。

  他将小偷打进了医院。

  认识他的人几乎不敢置信,原先的月永Leo是一个不愿伤害任何人的人,而这一架他打的极狠,对方醒来後甚至发抖,不敢说出月永Leo的名字。

  刑法重伤罪,他入了三个月监狱。

  从那天起,他就不再活是阳光下的人了。

  非常对不起哭泣绝望的妹妹,但是月永Leo并不後悔。

  要录取资格吗?拿去。

  要名声跟光环?拿去。

  要钱财地位?给你,他不稀罕。

  ——但是对方千不该万不该抢他的曲子。那是他的灵魂,是他从血液里流出的泊泊鲜血,溶於骨血起於呼吸,每一个音符都珍贵无比。

  在月永Leo挥下拳头前,他对他说,给你,那些我都不稀罕。我的梦想让给你,但是我的灵魂不行,还给我。

  虽然入了三月监狱,但月永Leo并不後悔,他认为这是在一切发生後,他做的一件最对的决定。那个人就算荣光加冕,也再也不敢提及月永Leo的曲子,哪怕那首曲子冠了他的名字。

  抢夺我的曲子?抱歉,他不配。

  月永Leo在濑名泉面前大笑,带着漫不经心的戾气。濑名泉想,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,天真单纯热爱世界的作曲家,成为了暗夜的暴君。

  这件事其实有後续。濑名泉查过了,小偷并没有什麽好下场。那时他利用舆论、浅薄的证据将月永Leo逼下神坛,可事实是不会骗人的。这人进了学院後极其平庸,作品甚至不如高中时期。那是当然了,濑名泉冷笑,跟在月永Leo这样的人身边,总会有人以为他们拥有与他并肩的资格,直到亲手逼走了自己的导师兼搭档,才知道自己多麽平庸。困於抄袭的阴影,这人害怕度日,本来称得上优秀的音乐生怕是完蛋了。

  多年後,朱樱财阀家的小少爷爱上了那首曾带来风波的曲子,去搜查了这件旧事,并提出了无数疑点。也有一些当初说话不被众人信任、被视为洗白的老同学出来帮忙月永Leo讲话。虽然结论没有盖章,但心里清的人怕是都明白了,当初他们顺着舆论的推手,埋葬了一个天才。可旧事已过,就算小少爷义愤填膺极了,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太久了。

  可惜那人虽然过得不顺利,要为月永Leo翻案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太久了,曲子这类承载习惯的艺术结晶,需要有专业人士排查所有旧曲,整理资料才行。
 
  月永Leo并不沉浸旧事中。
 
  他眉目飞扬,对着濑名泉叙述他爱上了吉他和电子乐。远离音乐班生活,月永Leo依然热爱音乐,而他也更有时间将目光投注在无数不被教科书认可的乐器曲子上。

  月永Leo抱着吉他去夜店走唱。

  他确实是天才,在哪里都能够发光。当然,音乐上的才能并不能让人混成黑道老大,可是他所处环境给了他接触另一个世界的机会。他胆大勇敢,妄为也敏锐,敢於直言也足够狠戾,具备一切被人欣赏的特质。後来黑道头子看上他,把他拎回去了,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样了。

  “那个死老头!”月永Leo甚至在濑名泉面前痛骂令人闻风丧胆的前组织头目,“要不是欠了他,谁要帮他管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啊!自己搞了个大组织,想退休了就跑去夏威夷抱孙子,扔下一堆破事,啊啊,这个不负责任的死老头!”

  而月永Leo说的欠了对方,也不过是当时他很想要一把长笛,对方帮他掏钱买了而已。几万块他就把自己卖了。

  滴水之恩,涌泉以报。月永Leo口口声声诉说自己是黑暗,可濑名泉又觉得月永Leo本质从来没有改变过。

  他依然热爱音乐,他眼里的世界依然鲜豔美好,还是会笑,还是会向往一些温暖的事物。像是一个在泥泞中行走的人,口里说着我脏了我脏了!别碰我!可从他人眼中看来——起码从濑名泉眼中看来是这样的——他心上依然乾乾净净的存放着一块净土,而里面的美丽,濑名泉想要窥探。

  “所以,你就变成现在这个偶尔发疯的蠢货了?”濑名泉问。

  “Sena,好过分啊!”月永Leo笑嘻嘻的,“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是......嗯嗯,我遇到凛月了!凛月好聪明啊,帮了我很多忙。”

  “哦。”濑名泉对朔间凛月观感十分不佳。
 
  “然後我遇到我的光了。”月永Leo偏头,“虽然有点刺眼,还会被人讨厌,但是我喜欢!他们看不到他的好,我看得到啊,他们真愚蠢。”

  “哈?”濑名泉错愕。

  “是Sena啊!”月永Leo转头,对上濑名泉愕然的神情,他大笑起来,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得意,“Sena也是笨蛋吧——透过Sena看七年前的我?怎麽可能!我才不是Sena,Sena是不会折断的剑,我不是,我怎麽比得上Sena呢?Sena这麽好看,闪闪发亮的,全世界的宝石也没有你珍贵。还是遇到了,真好,我很幸运啊。”

  “等等,停一下,你说我是什麽?”濑名泉懵了。

  “光。”

  “......啊?”

  月永Leo漫想,七年前的他想要遇到怎麽样的人呢?他不是渴望恋爱,他不是渴望依靠,他只是需要一个好看的、坚强的、温柔的存在。那一个人只要存在就好了。他会有一身的傲气和满身的刺,他会拥有温柔而细腻的心灵,他会是最坚强而乾净的人。让人在历经苦难後,仍然能相信美好。他只要存在,就足以让人相信奇迹。

  濑名泉符合他心目中所有想像。

  学校的钢琴教室中,他一身戾气,将躲在窗簾後的学生扣在身下。那时他对上了濑名泉的眼。湛蓝的眼,碧如蓝天,濑名泉抿了唇,似乎想抑制脾气,却掩盖不了那双燃着火焰的眸。只有没有被现实侵扰过的人才拥有这样的眼。他喜欢,一眼就喜欢。那瞬间七年的岁月从眼前倏然掠过,并不疼,反而有种等待终结的满足。於是他大笑出声。

  七年前没有遇到,很可惜,但也并不可惜。

  老头要他接下位置时对他说,你不稀罕这些,因为你不在意自己生死。但是总有一天,如果你遇到第二个梦被踩碎的月永Leo,你总需要拥有一些什麽力量,才能够保护你重要的事物。

  时光让国王褪尽了青涩,握紧了手中的力量,他更能够去守护些什麽了。

  月永Leo感谢这七年。

  “Sena,你在想什麽?”

  满怀笑意,月永Leo回过头去问沉默的音乐生。

  “七年,是七年吧。”濑名泉问。

  “什麽、什麽?”

  “哦,我正在......”

  濑名泉清清淡淡的一句话,让橙发国王脸色的笑容僵住了。

  “我痛恨这七年。”

  月永Leo不接话,濑名泉自己说了下去,“如果七年前我就在......我不喜欢回头看,但是如果七年前我就在你身边,总能守下些什麽。”

  “你说我是你的光吧?”

  濑名泉皱眉,他看着月永Leo,眉宇间带着月永Leo不懂的伤感,“如果那时候我在,我会愤怒,也会绝望,大概会叫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去死......但是跟你一起度过的青春,一定是值得纪念的。如果一起走过,你就不会把我推开了吧?”

  月永Leo要出口的一句“我没有要把你推开”噎在喉咙。

  他在那瞬间突然发现,濑名泉的确比他聪明。

  又或许,濑名泉说的并不是假的。

  他们从黄昏聊到了夜晚,此刻夜晚的冷风拂过他们身边,月永Leo竟然觉得冷。

  “怎麽会不遗憾......”濑名泉低语。

  是啊,怎麽会不遗憾?

 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,到历经苦难的过去,再到尘埃落定的现在。月永Leo从天真的少年成为了强大稳重的国王,一颗心再也不会轻易受伤,他的一切情绪都已经圆满成熟,不再需要哪些事物来填补。他还会爱,但那与少年时的爱恨并不一样。现在的他无懈可击。

  七年啊。

  怎麽不遗憾,怎麽不恨?他错过了一切月永Leo或许需要他的时光。

  濑名泉叹息,他拉过月永Leo的袖子,难得主动的给了他一个拥抱。

  他的青春就是月永Leo,但是他错过了月永Leo的整个青春。

  这该死的七年。


  濑名泉的成年礼过得非常不开心。

  他的父母很忙,一年见不到几次人,但唯一儿子的成年礼的他们还是重视的。他们打了好几个千个万到他帐号,要他办一个盛大的Party。

  濑名泉僵着笑跟父母视频,花了三个小时才让父母打消了主意。月永Leo在旁边笑到打滚。

  成年嘛,代表可以做一些未成年时不被允许的事情了。

  ——如果他身边没有一个脑子有坑的第二父母。

  酒不能喝,酒店不让去。夜店?开什麽玩笑,他亲耳听到月永Leo对着电话对面吼:那天通通给我关店!

  月永Leo的过度保护让濑名泉怀疑了好一阵子人生。他是长的特别冰清玉洁还是纯洁无瑕?好歹是个男人,连女孩子都不至於被这麽保护。简直让人挫败。

  冷着脸问月永Leo那天还能做什麽,月永Leo想了想:去郊游,吹个蜡烛吃个蛋糕吧!

  月永Leo又补了句,“无聊的话我叫手下陪你玩!”

  濑名泉一点也不想知道在他们组织自己是什麽形象。

 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朔间凛月倒是会说给他听,什麽“老大放在心尖上的人”“那个不能动的人物”“老大的小朋友”,就算是雷文都没这麽丰富的。朔间凛月还要念论坛上的同人文给他听......为什麽黑道还有论坛,里面还有人写同人?还真有文化啊。濑名泉一面把朔间凛月踹下床,一面冷笑。

  如果让濑名泉选生日礼物,他会想要一把枪。现在也有不少枪能够正式登记,不算违法。

  但月永Leo一听见就露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,又拿起手机痛骂是哪个下属乱出主意去了。

  也得了“老大心尖上的人”这个恶心称呼的人还坐在他面前烦人的笑着。对比濑名泉听见时露出的嫌恶神情,朔间凛月对这个称号适应良好。他们老大还会给他拨橘子,虽然比不上小濑,但这绝对也是放在心尖上了。

  他在隔壁还有“朔间零的娇贵宝贝弟弟”之类更肉麻的称呼,他习惯了。

  生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。

  他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。

  时间太过巧合,令人怀疑月永Leo干了什麽,但月永Leo一脸无辜,扬着灿烂的笑意拥抱他,高兴的弹了整个早上的吉他。简直让人怀疑被录取的是他。

  听说月永Leo还往组织群里发红包,吓到了不少人。月永Leo的喜悦是这麽强烈而直白,所有看见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从心底而来的快乐。他灿烂的笑容从收到通知书那刻就没有停止过,见到认识的人就说,“是我的Sena哦,他很棒吧!”

  濑名泉便也不觉得这个生日有这麽糟糕了。

  “Sena想要什麽奖励!音乐厅......”

  “我不要,不论你刚刚在想什麽,现在通通闭脑。”

  “欸欸,Sena真的什麽都不要吗?”

  濑名泉想说,你在就行了,又觉得太过肉麻。他改了一句,“我想要什麽,我之前说过......”

  月永Leo沉下脸,转身就走,“不可能。”

  濑名泉也怒,谁喜欢被过度保护?今天还是他生日,这家伙竟然摆脸色给他看!

  朔间凛月帮着说话,“王只是急了。小濑知道的,很多东西接触过就不可能离开了,而且小濑身份特别嘛。王看多了,所以过度谨慎了。小濑别生气。”

  他当然知道。

  他知道月永Leo希望他过什麽样的生活。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,为作业而烦恼,与一群合得来的朋友唱唱K郊郊游......这是月永Leo曾经想要过而不得的生活,现在的月永Leo不见得缅怀校园岁月,但显而易见,他不觉得黑道的刀口舔血是什麽好日子。他从不打算带着濑名泉进入自己的生活。

  可恶的暴君。濑名泉气极,月永Leo是不是还打算让他去找个女孩子,谈一场甜蜜的大学恋爱?

  濑名泉去了趟表演厅。

  被月永Leo带去过的那间厅室开着。他从月永Leo的没有隐蔽性的电话中得知,对方打算在这里给他办个庆祝会。打完电话,月永Leo又不知道转到哪去了,鸣君打电话来问庆祝会是哪时候,濑名泉头疼极了,索性自己来看看场地。

  音乐厅空荡,濑名泉走上台。往下看,他仍记得月永Leo坐在哪个角落,烦人的对着他抛飞吻。

  濑名泉打开钢琴盖,他伸手摸抚琴键。

  十七岁那一年的烦躁与失眠已经像是很久的事情了。那一年的烦恼和逆反心理,现在看来都是成长的一个环节而已。他遇到了月永Leo,对方陪着他走出去,但就算没有月永Leo,他仍然能走出去的。心情会因外在改变,而出自灵魂的喜爱不会。他始终挚爱音乐。

  但是又何其有幸,他遇到了月永Leo。

  那个人耐心细心,用自己走过的岁月为他铺设道路,伴着他一路走来,温柔又小心的牵着他的手,带领他了看了一场又一场日升日落、花开花落。

  听说成年礼的愿望最是珍贵。

  那麽,他希望,那个笨蛋能够——

  脚步声倏然出现在他身後。那个瞬间,他敏锐的察觉了朝他而来的恶意。

  “谁?”

  濑名泉倒退一步,他想要离开,接下来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他失去了意识。

 

 
  湿气很重,估计是地下室。

  现在是下午,自己大概昏倒了半天。

  ......居然还用绳子绑人,以为是警匪片吗?

  濑名泉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审视现在的情况。

  很明显,可笑极了,他在自己生日被绑了。绑匪正在吵架,无暇顾及他,他用手臂碰了碰口袋,美工刀居然还在。

  说来可笑,月永Leo死都不跟他提及这类的话题,朔间凛月倒是跟他说了不少,还亲身给他演示了不少基础的擒拿法。美工刀也是朔间凛月顺口提起,他勉强带上的。

  濑名泉嘲笑他,“你没有那家伙厉害啊,小熊。”

  朔间凛月故作委屈,“小濑好过分,我是策略家,不是「王」哦。而且小濑最喜欢王了,在小濑眼里,谁做起来都没有王好看的。”
 
  然後小熊就会被他压着揍。

  他闭眼装睡,一面聆听绑匪吵架中传达的信息量。出乎意外,居然还是老熟人。教唆高中生贩毒的两个不成气候的叛徒。似乎是被月永Leo逼得走投无路了,其中一人自作主张把他绑来,想要威胁月永Leo放过他们,顺便要点钱。

  这个绑匪绝对是脑残了,另一个倒是有点脑子,一直要对方将他放了,看来是熟知月永Leo性格的人。但是都来不及了吧,濑名泉凉凉想,他们都完了。

  暴君头上动土,简直嫌命太长。

  绝对的外行。濑名泉想笑,时隔一年,再次做出这个判断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。他的业务从钢琴还多了判断绑匪了。他会做这个判断非常简单,毫无章法的计画、彼此无法说服的同伴......

  还有,他眯眼看了很久,这个房间里只有一把枪。可能是为了公平起见,居然不握在手上,还摆在桌上了。

  如果人手一把枪,人数多於四人,若不是电视剧主角,最好别尝试逃脱。这叫作找死。但对这种脑残又内斗的绑匪,濑名泉觉得还是能试试的。

  他要快点回去,月永Leo肯定急疯了。

  估计是吵出了结论,其中一个绑匪走过来,拍他的脸颊喊他。濑名泉只得睁眼。如果叫不醒他,不知道这些家伙会做些什麽。

  “喂,”绑匪说,“等月永Leo给钱了,我们把你放了,但在这之前你先让他放过我们......”

  暗夜的国王一言九鼎,人人都知道。

  “不要。”濑名泉毫不犹豫,“你们就去死吧。”

  绑匪朝他用力踹了一脚,本来就被敲了一棍,还没休养多久又被踹一脚,濑名泉只觉内脏都要被踹出血。另一个绑匪怒吼阻止。

  濑名泉咳了起来,他咳的剧烈,痛苦的声音中又有笑声。他在笑,明明疼到无法开口,他仍然断断续续的开口,挑起的眉眼冷冽,他甚至带着嘲讽的笑意,“做梦吧。做出这种事还想逃过?不论是法律还是天理,你们都会完蛋,等着吧。”

  就算这些规则都被他逃过,暗夜国王也不会放过他们的。
 
  毒品毁了多少家庭跟年轻人,对前途无量、未来还很长的高中生贩毒,你们还是去死吧。

  濑名泉与月永Leo一样对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深恶痛绝。

  绑匪又要抓狂,另一个人赶紧拉住他,告诉他必须冷静。濑名泉算是看出来了,一个是没有脑子的蠢货,而另一个人怕是听到月永Leo的名字就吓破了胆的怂货。他不敢动他的。

  谈判失败,又陷入了僵局。想要动手的绑匪被另一个人劝住,他们不久後就不把视线放在濑名泉身上了。

  夜幕低垂,绑匪熄了灯,房间里一片黑暗。用美工刀把绳子割开,濑名泉睁着眼,让眼睛适应黑暗,他的心脏跳动很快,明白不成功就完蛋了。也许等待月永Leo来找他会比较安全,也可能明天他们就把他放了,任何一种选择都比他要做的决定妥当多了。但他做不到。

  他想,他大概血液里是好战的。

  他从不服输,他渴望战斗,他坚韧又死不认命。而待在这里坐以待毙绝不是他想做的决定。

  濑名泉觉得自己应该害怕,或是应该紧张,但他偏偏平静。他好像从好久之前就默认接受了这样的日子,只是一直没有发生而已。从哪时候起呢?大概是从窥见月永Leo包里的枪开始吧。

  他不紧张,但他有点想念那家伙了。

  他朝桌上的枪扑过去,绑匪正睡着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在看见濑名泉的动作时大骂了一声娘。

  碰。

  一枪打在天花板上。

  跟月永Leo和朔间凛月混了这麽久,他还不至於连个保险杆都不会开。

  绑匪听见枪声,被震慑了一瞬。濑名泉抓准时机向外跑去,他在白天时听见了集市的声音,代表这里不是荒郊野外,仍有求助的可能性。

  出口就在前方,但前方竟传来多人的脚步声。门外的人脚步急促,用了踹了一脚门,熟悉的暴躁风格。濑名泉几乎一瞬间想要扑过去开门,理智阻止了他,他後退,抓稳了枪,退到墙角。可以一眼看见两边敌人的位置。还不确定敌我,他必须冷静......再想念,也不能失去理智。

  绑匪朝他扑来,门在此刻终於开了。濑名泉不敢向那里看,他握着枪对着绑匪。开枪吧,开枪吧,他对自己说,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枪把。没什麽,你这是正当防卫。开枪吧。

  你早就应该想好了。

  碰。

  枪声响起。

  不是濑名泉开的枪。他睁大眼,看着其中一个绑匪被子弹打中要害。鲜血喷溅,是活人的血。那颗子弹稳妥而犀利,一枪毙命。

  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发抖,他咬牙想要抑制,向前走了几步。另一个绑匪已经缩在角落瑟瑟发抖。

  温热的热度靠上了他,有人站到了他的身後。熟悉的气息、灼热的呼吸吐息在濑名泉颈项。他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终於在此刻放下了,身後的人拥有令绑匪害怕的强大气势,可他不怕......他本来不应该怕的。

  你终於来了,好慢啊,他想嘲笑月永Leo。可眼前鲜血蔓延到了他的脚边,尸体就在几尺之内。他僵住了。在心中打好的、无数见到月永Leo之後要说的底稿一句也说不出口。濑名泉握紧枪柄,竟然不知要如何跟月永Leo说话。
 
  “Sena,闭眼。”

  熟悉的嗓音温柔的出奇。月永Leo第一次对濑名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无限怜惜,还带了一丝诉不出的疼痛。

  很安静。在月永Leo这句话传入耳中时,濑名泉感觉到自己凝固的血液开始流淌了。脑内不停叫嚣的尖叫都平静,疼痛感与疲倦这时才涌入细胞。

  月永leo覆上他的眼。

  暴君的动作很温柔,掌心柔软。就算带着使枪的粗茧,这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珍宝的动作,依然太过温柔了。温柔的让人想流泪。

  濑名泉倏然惊惶。被绑走、夺枪的生死一线,他都不曾像这一刻一样,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害怕。

  碰。

  这一枪乾脆利落,从见面以来就平静的不可意思的王终於伸手拥抱他。月永Leo的身形居然颤抖地比他更强烈,他的手臂伸到濑名泉肋骨处紧拥他,几乎紧的让人疼痛了。月永Leo彷佛要将濑名泉刻入灵魂。

  然後他忽然放了手。

  “对不起,Sena我......对不起,对不起,是我的错,我什麽也做不好,我以为没问题。对不起。”月永Leo与濑名泉四目相对,他神色痛苦,濑名泉几乎以为他要掉泪,“我以为没有关系......我是笨蛋,果然是笨蛋啊!没关系,接下来不会再发生了,该结束了。我发誓。”

  他对濑名泉笑了笑。这是濑名泉所熟悉的、收敛了一切痛苦後的笑容,这是属於暗夜国王的笑,稳重而坚决,没有任何妥协的馀地。

  濑名泉恨透了月永Leo这个笑容。

  一旦他这麽笑,濑名泉就知道,他再也看不清月永Leo了。

  月永Leo要起身离去,他呼唤手下处理後续,濑名泉伸手用力扯月永Leo的衣袖。

  月永Leo被他拉的踉跄了一步,微凉的唇贴上他的。少年紧紧捉住他的袖子,眼中有害怕,这是月永Leo最受不了的神情。他应该立刻调笑着安慰他才是。

  “不。”

  月永Leo动作轻却坚定的把濑名泉推开。

  “不行。”

  濑名泉咬牙,固执的扯着他的袖子不放。他不开口,眼神恶狠狠的简直要杀人。月永Leo可以想像来濑名泉在心里把自己痛骂成了什麽样子,他觉得自己想哭,又想笑,但最终他低声对濑名泉开口。

  “结束吧,都该醒了。一开始就是我错了,对不起。Sena,”月永Leo扯出一个难看的笑,“恭喜你,谢谢你。再见了。你很好......你会过得很好。”

  再见了,我的光。

  再见了,我爱你。

  濑名泉坐在满目疮痍的地上,他想笑,月永Leo就这麽抽开了袖子,走出了门。他想嘲笑自己,早就猜到了,有什麽好难过的。

  骗子。

  濑名泉想。

  说什麽什麽不会推开我,还好你没说出口。不然暗夜国王一言九鼎的招牌就砸了。

  月永Leo,你是个可恶的骗子。

*****
虽然没有写完,我随便说几句,因为我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日更万字写完文!!!我想不到我今天想不完,我明明第一天更了1w3、第二天1w6......
也能来跟我聊聊天w每篇写的内容都不一样嘛。
这篇我写的很开心,可以写黑道还可以写音乐的文真是神奇。致敬原着的地方应该看的出来。
或者说,并不是致敬原着。我花了不少时间去想,如果差了七年、如果他们的青春并不重叠、如果一个人仍青涩,另一个人已经历经风霜,他们之间会是什麽样子的相处和心态。
设定了年龄差,就得让他有意义。
我写了一个比原着更人生得意年少轻狂、於是傲气的敢於和全世界挑战的濑名泉。然後写了一个那天没有遇到濑名泉,自己走过了苦难,仍然相信光却不再幼稚的月永Leo。
让他们相爱是我从来不用烦恼的事情,他们好像注定就会相爱。
......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年下梗,变成万字连载了。
设计心路就最後一篇再说吧【】
希望不会很Ooc!!!au年龄操作黑道的连环背景转换好方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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