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后吟游诗人该咏唱你我的名字,诉说征战天下的王与他的骑士们的故事。
“那些都是真的吗?”听故事的世人这般询问。而吟游诗人笑而不语,看向悠悠远远的经年不变的夜空。
多年后提起你时我们名字并列一起,你的荣耀中有我的身影。那些风和雨的回忆碎片终会被时光沉淀。
而此情不必名扬天下,但理应值得不朽。
*
“不看不看,你们照顾就好了。”小公主捂住耳朵,闭上眼睛,想故作毫不关心的模样,又偷偷的睁眼偷看。
“这样啊!那我走了。”月永Leo点头转身。
“呜哇!不要!他到底好不好嘛!”她扑上去摇月永Leo的手臂。
自从那次后,小公主好像下定了决心,说不再碰那颗蛋,然後将月永Leo跟濑名泉都推去照顾那颗蛋。说是撒手不管,又天天徘徊门外,傻子才会相信她真的不关心了。
月永Leo大笑,小公主气的恼羞,转身就要走,月永Leo赶紧一面笑着一面拦住她。
“喂,捡到了蛋就要负责啊!”
“负、负责?”她茫然。
“嗯。”月永Leo神色认真,“养大啊、照顾啦,要负责的可多了,这是责任!身为成熟的大人,捡到了就要付起责任!”
“诶......负责,负责到什麽地步啊......”
“嗯......到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?大概也就一辈子ㄧㄧ”
“月永Leoㄧㄧ国王大人,”熟悉的声音传来,濑名泉刚开了门,似笑非笑的看着他,“负责什麽?你再说一次。”
啊,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被抓到了。月永Leo赶紧闭嘴,傻笑表示自己不说了。濑名泉瞪他一眼,“别乱教好吗,国王大人?太洋洋自得小心摔倒。”
“怎麽样都有Sena在嘛!”月永Leo理直气壮。
“你够了啊......”濑名泉叹了一口气。
小公主眨着眼,委委屈屈安静看他们说话。几天内她已经习惯了这两人聊起来就没她什麽事,只能可怜兮兮抱着自己的枕头,捏枕头边角等他们聊完。
濑名泉也觉得有些好笑,在她面前蹲下来,“你想要什麽?我们可以把蛋送走,但也能留下来陪你等蛋孵化。”
“诶......我想要什麽?”小公主眨了眨眼,很是不解。
“嗯,”银发骑士的眼神少见的柔软,“你们对我们ㄧㄧ对龙,是什麽样的看法?”
龙族本该是荒野中掌控大地的王者,就算是化型后的龙,一般也与人类没有认识熟络的可能性。而这是多麽特别的缘分,他们在还未降生时相会,朝夕相处、殷切期盼,由缘分跟岁月谱出羁绊。
“一样吧。”月永Leo说,对小公主勾起一个鼓励的笑容。
“我......一开始只是好奇嘛。一颗蛋呢,里面的好像是很厉害很棒的生物!要是孵化出来了一定很棒。”小公主努力整理语言。
ㄧㄧ我的Sena最棒了!身为一颗蛋都是最好看的蛋了,孵化后说不定连我都被迷住啦。月永Leo曾经抱着蛋笑着这麽说。
“然後......就不太一样了。抱着他的时候感觉的到呼吸呢。是活的、被我照顾着的蛋,很喜欢很喜欢,好希望他能好好的。”
ㄧㄧ身为蛋和降生后都一样,濑名泉有嫌弃的眼神,时常懒得回覆月永Leo,可是又明明白白的将他的话记下。那是他的龙,听过他的梦想与一切妄想,然後安静沉默的伴着他走过荆棘满布的道路。他是他的骑士。
“很怕他不好......那时候才发现我真是糟糕,任性又不懂事,给其他人还有给他都造成了很多伤害。我舍不得啊,可是、可是,如果这样才是对他好,那你们带走他吧......我没关系的。”
ㄧㄧ名为月永Leo的国王从未忘记他的龙曾受够什麽伤害。而千里迢迢送他回去,离开时不敢告别也不想再见他,就怕一时克制不了而後悔。放不下也要放,舍不得也要舍,他爱他,总会希望他能拥有最好的。
的确都一样。
他们的心情纯粹而温柔,殊途却同归。
濑名泉笑了,“但你是不是应该问他的想法?”
“诶?”
“咦?”
月永Leo跟小公主一起瞪大眼,一致的望向他,两张相像的脸都傻极了。濑名泉忍不住笑。没关紧的门晃晃悠悠的被推开了一点,身形娇小的小金龙出现在门後。
还带着降生时湿漉漉的外形,小金龙摇摇晃晃的向他们走来。小公主一眼不敢眨的看着他,小金龙慢慢走到她面前,她犹豫伸手,小金龙扑进她怀里。
“我......呜,你不怪我吗?”声音带着哭腔,年幼的公主抱着她的龙大哭了出来,“对不起!对不起!谢谢你,呜哇......谢谢你......”
“Sena还是一样爱欺负人啊。”濑名泉站回他身边,月永Leo笑着说。
“闭嘴,你吵死了。”
他伸手与月永Leo紧握,微风抚过长廊。小公主抱着小金龙,哭的凄凄惨惨。
“呜,饿了吗?我这就去准备,珍珠跟钻石你吃吗?啊那好像不是食物,我去找独角兽的肉跟精灵的菜,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!”
小公主信誓旦旦的抱着他就走。濑名泉分明看见他的同类僵了一下,想挣扎又无力,同情的一塌糊涂。
ㄧㄧ看来,每条龙对自家人的饲育者,都有不同程度的不容易啊。
看着月永Leo又拿出笔将乐谱画在墙壁上,他叹气微笑。
*
走出城堡,月永Leo伸了个懒腰,“终於结束啦!好像梦一样。”
濑名泉摇头,“结果最後没有要酬劳,鸣君会抱怨吧。”
小公主倒是要给他们,甚至差点要把金墙都拆了融给他们。但他们不收,想想这个公主这麽傻,还是别坑她了。人傻要是钱还不多,那就活的太艰难了。
“不好吗?”月永Leo已经跑到了前方,回头看着他笑。
“不,”濑名泉笑着跟上他的步伐,“还行吧,不算太不好。”
“这麽说来,呜哇!这几天回忆了好多之前的事情!都过了这麽久了!”
“嗯。很感慨?”
“嗯......哇哈哈哈,之後带Suo他们一起来!看看Sena的同伴ㄧㄧ嗯哼,不知道金龙唱歌走不走音!”
“闭嘴好吗?”
鸟鸣的声音在一片暖阳下令人舒适。没收到回话,濑名泉回头看月永Leo,月永Leo沉默了一下才开口。
“Sena......那天镜子里是什麽画面,你看见了吧?”
那时候在真实镜前,月永Leo被濑名泉拉走,橙发的国王没有看见镜中画面,但银龙应该是看见了的。
“这很重要?”濑名泉反问,在看见月永Leo的眼神时叹了一口气,“我看见了我的国王,就只有这样。”
真实镜,反应人类最深沉的欲望与心中所望。赤裸裸的剥开外层枷锁。你内心希望你是什麽样子,你就会是什麽模样。
“听的懂吗,”濑名泉说,“我回答不出来,因为里面是什麽东西对我而言都不重要ㄧㄧ只是我的国王,听懂了没?”
月永Leo怔在当场。
“这麽好奇,那就再看一次?”濑名泉问,“国王大人,我知道镜子被你拿走了。”
那天会合后,濑名泉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。月永Leo放下心中大石后又变回肆意妄为的国王,当即拍桌决定回去找龙族算帐。
真实镜这类的东西是极为少见的宝物,出现在祭典上、还恰好愿意让他们接触,一想便知是有人有心为之。
与同龙谷位置一样,月永Leo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知道龙族领地在何处,肯定是有人一路领导,要带领濑名泉回去认祖归宗。
难为龙族用心良苦、步步算计。橙发的国王平生最恨算计,对方却戳在他心头最软的角落,又酸又苦、无法反击,只能无奈不甘的自行入局。
後来没事了,对方没成功,这被算计的帐当然可以出了。月永Leo风风火火的带着骑士们回去,族长还来不及因损失银龙而掉几滴泪,就迎来月永Leo这个煞星的威胁恐吓算帐。
本来以为朱樱司会抗议,但在朱樱司听完始末后,正义的朱发骑士只是摇头,“虽然Leader这样的行径有失骑士风度,但他们丢弃夥伴ㄧㄧ濑名前辈ㄧㄧ这种事,没有原谅的理由。”
於是月永leo心安理得的闹,朔间凛月趁火打劫。龙族人哭丧着脸交出宝物花钱消灾,谁让他们理亏在先?月永Leo之前离开的平静那是心情不好又心有顾虑,现在要回来算帐了他们也有苦说不出。
“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......”龙族的长老神色悲戚。
“谁是你夫人!?”月永Leo怒。
这下龙族连话都不敢说了。
“王你够了......”
将真实镜送上祭典的用意也不难猜,无非是想让濑名泉意识到自己真身是龙、与他们人类并不相同,然而ㄧㄧ
“我没有在镜子里看见龙身。”濑名泉语气淡然。
“诶?!”
银发骑士对他的国王伸手,“既然这麽好奇,我们再一起看一次吧。国王大人。”
人生一世,聚散如梦。曾被魔鬼占领过的人类心中留有阴影,魔物天涯海角皆能找到他们的俘虏。若是心灵脆弱便易再次沦陷。月永Leo不认为自己是弱者、更不打算再次输给任何事物,但他得看,他该看。
他是他们的国王,是未来跟过去,是起始也会是终结。他必须比谁都看的懂自己,不容逃避和躲闪。
濑名泉领他到镜前,镜中映出二人身影,“看吧,我的王。”
镜中的模样,就是你心中最真实的样貌。
一身正装,头戴王冠的国王坐在王座上。红色披肩与繁复衣物,那位国王一样有黄昏般的橙发和翠绿湖泊的眼眸,脸上没有笑容,眼神肃穆而坚定。月永Leo伸手,镜子对面的国王也伸手,指尖相处时两双一样的眼眸相对。那是我,也是他,是气势庄重而傲气十足的国王、也责任感深重纯粹如孩童的骑士。
心脏的位置的一半发亮,鲜红的光芒炽烈。另一半本被阴影覆盖,此时却被银色的丝线一点点缠绕,银色丝线光芒璀璨却不曾将橙光压过,一点点延伸蔓延至他身侧银发少年的身上,些微的橙光竟也随着银丝漫上。光芒相融,温和和谐。
他们住在彼此心里最柔软的角落。是软肋亦是盔甲。
濑名泉在镜中不是龙型。勋章在戴在胸口、剑在身侧。蓝与白的骑士装束和挺拔身姿、冰川雪融般的蓝眸,那是足以让每个人都惊叹的容貌气质。镜中的骑士、月永Leo身侧银龙其实没有差别,他始终是那个含着无奈笑意站在他身侧的,他的Sena。
ㄧㄧ如果有下次,我会阻止你。
他彷佛听见他说。
ㄧㄧ既然你容我住进来了,那些阴影就再没有机会伤害占领。
银发骑士扣紧他的手,缓缓勾起一个笑容。
月永Leo闭眼。银龙身上冰凉的温度蔓延掌心。
眼前有数不清的画面在眼前兜转。北方极地的极光、南方沼泽的玫瑰、森林中的精灵、海洋里的珍珠......他天生便是世界的王者,理解一切美好亦被黑暗反噬。他的世界悠远而无止尽,他的目光永远朝向远方和天上相隔千万年的星辰。
然後睁眼间,跌入一双柔软而锐利的银眸中。
“Sena......你的眼睛真好看,我一见到就喜欢。”
无尽的黑暗中、数不清的清晨里,一切妄想的最终ㄧㄧ梦的航行本不该有终点,却被他生生掐断。因为在睁眼的刹那突然找不到继续寻找的用意,分明就在这里。
他要找寻的事物就在这里。
世界上最好看,永远不会消逝,妄想与真实的连结。银发骑士睁眼,刹那花开、刹那花谢,星辰海洋晨曦都在那一个眼神里,而那个人定眼看他,缓缓勾起轻如羽毛的柔软的笑容。千万万水都倒映在其中。
“那时候我就想,春天的花、夏天的阳光、秋天的落叶、冬天的雪......我都不要了,通通给你。全部都给你,Sena。你就看着我吧ㄧㄧ”
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都愿给予你,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心甘情愿的认输。
“看着我,好不好?”月永Leo笑。笃定而自信,如同确认结局后又最後一次确认。
“好。”濑名泉眨了一下眼,眼中盛满了漫天星辰和千山融雪。
银发骑士吻上橙发国王的唇。夕阳终於下落,最後一丝光明隐没的时候,星星升起了。
ㄧㄧ好。
ㄧㄧ看着你。约好了。
*
酒馆中,吟游诗人唱着诗歌,而後诉说起广为人知的故事。
“那位国王经历过苦难和磨练才找到他的骑士们。这不是个没有阴霾的王国,充满血与泪、战争和伤害、背弃和原谅ㄧㄧ”
口袋里传来打呼声,面容好看的金发少年有些无奈的关上口袋的袋子,轻拍身旁少年的肩膀,“小司,国王大人他们应该好了哦,还约了那位公主喝下午茶......”
“对不起,鸣上前辈。再一下。”朱发少年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,即使在人蛇杂处的酒馆依然礼数端正,身形站的很直,“我想听。”
“国王说要收复领土,可是破碎的东西还能恢复正常吗?照理来说,破碎的水晶球不能再再黏合。”吟游诗人的语调哀戚,悲剧比起喜剧向来动人,他甚为理解人们心理,“也许继续拼命的走下去也不过是徒劳,命运的力量如此强大ㄧㄧ”
“胡说!”东西摔落的声音。众人皆讶异,却见朱发的少年一步又一步,走到人群中央。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也不觉惧怕,朱发骑士神色慎重,一字又一字的说。
“走过了黑暗就会是光明ㄧㄧ命运只能决定道路,不能决定结局。”
酒馆不见天空色彩,朱发骑士的声音并不大,却笃定坚决如在朗朗晴空下发誓。
“现在还没办法,不足的、需要进步的还很多。但都是这麽强大的人,有一天,我ㄧㄧ他们,都会站在世界的顶峰。不论是国王或骑士,想要的东西都会牢牢握在手中。旅行团、王国、亦或是Lea......国王和龙都一样,会是阳光灿烂的结局。”
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,朱发骑士朝外走。鸣上岚的笑容无奈又骄傲,拍拍口袋,“小司真是......小凛月,该醒来了。”
“Suo~太慢了!我跟Sena都忍不住来找你们了!”
“好的,对不起Leader,我ㄧㄧ”
“你刚刚说什麽?好像听到王国?明明只是个後辈,太嚣张了啊?”
“濑名前辈请不要掐我,要没气了ㄧㄧ”
鸣上岚回头最後看一眼沉默的酒馆众人,对他们给了个飞吻。眼神傲慢到了极致,Knights的女王笑着迎向他的夥伴们。
【龙的饲育法则 End. 】
******
终於结束啦!
全文没算字数,差不多四万多不知道有没有五万?
看到这里的人都是天使,第一次开没有一开始就完结的文,还是个架空。还有小天使来找我讨论剧情,超级感动。
有人说这个其实可以开系列,我写到後面也有想过“好舍不得小龙泉,马上就要写完了,就这麽结束吗?”
大纲一开始就想好了,也不是不能扩,但想一想ㄧㄧ从一颗蛋,到成立奈次,到走过浩劫,最後走在一起,完整的路程,何必因为作者私心更改。
更相信故事结束了,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。
“被入侵过的人,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”,这是大法师的梗。Leo那段设定的是真的被恶灵侵入。
後来结契约,等於濑名泉在他心上上道保护,一举两得【顺便结婚×】
最後那段司的话,没错就是光辉骑士梗。司司太棒了。前文Leo跟泉的片段也有光辉骑士梗。
有车,为了完整性不放这篇,这篇没什麽药,就把不算伏笔的伏笔带完,平顺的写完。字数不够8000不过加了车应该就差不多了。警示一下,车送人於是Leo右,但故事背景默认上下无差,感觉故事里最可能的情况,可能是看心情轮流一人一次吧......
小公主的剧情跟过去剧情是对应的,应该有人有看出来。承先启後,最後一篇恢复现在时间线然後继续走ㄧㄧ
是说有人要娶小公主好开心!原创角色很怕太抢镜被讨厌。背景下人物个性跟相处、主线也会微妙不同(像王骑就没写进去),希望不要太违和。
如果有缘下篇见。谢谢看到这里的每个人,每篇好像都在求回覆,但回覆是动力哇......回覆的都是天使!给你们花!
小天使如果你看到了,交长评,敲碗。